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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子

推荐人: 来源: 短文祝福语  时间: 2017-02-05 06:52 阅读:
明子

  明子,就这样走了,在一个雷雨滂沱的早上。

  连续几天的大雨,好像还没有发泄尽自己的怒怨,树上的叶子,有些,被它残忍的与树分离,就像明子,昨夜还幻想着梦会奇迹,那棵他从小隐藏心事的苍树下,或许听懂了他太多的愁伤,伴随一声炸雷,明子,或许是真的解脱了?

  明子,出生在一个鲁北平原太平常的一个偏僻小村里,就在他八岁的那一年,父母煤气中毒,扔下六岁的妹妹和一个还不会走路的弟弟,撒手西归了。八岁的明子,还不懂得什么是悲伤,只是睁大一双惊奇的眼睛,任村人呼来唤去,去履行儿子为死去双亲的各种形式和礼节。明子,没有眼泪,甚至觉的好玩,就像平时和同伴在一起演绎的不同过家家的某一种,孩童的年纪,他竟不懂得,至此以后,童年,是经年后不堪回首的噩梦!

  埋掉了双亲,村人,陆续走了,凌乱不堪的破院子,在被风卷起的纸钱里,欲加恐寂和幽冷,明子,被屋子里弟弟的哭声牵引着,粘在脚上的纸钱,在他快步小跑的脚下,发出揪心的哗哗声。弟弟已经哭喊着爬到了土炕的边沿,好像在等着每天此时娘做熟的面糊糊,妹妹使劲的用双手抓住弟弟的胳膊,唯恐一松手,弟弟会在炕上跌落下来。明子,急忙手忙脚乱的用尽全身的力气,学着娘的样子,把弟弟抱在怀里,在坑洼不平的屋地上,边走边笨拙的晃悠着饿了的弟弟,小妹,无奈的跟在明子的屁股后面,一圈圈跟随。

  明子记忆深刻的童年,就这样开始了。

  冬天的傍晚,降临的很早,每逢此时,小村里各家的炊烟,不约而同的袅袅升起,

  明子牵着妹妹的小手,会在娘的召唤下,津津有味的吃着用玉米面和槐树花掺合在一起的饼子,弟弟的饭碗,经常是明子和妹妹用剪子包袱锤的方式,决定谁有权利享受添碗的自豪,那种面糊糊里加点白糖的甜,孩童的本性,竟是明子毫不客气的和妹妹竞争,每次,那种贪婪,就感觉,童年最大的甜蜜,就是添弟弟那个饭后的碗。

  假如生活一直这样继续,或许明子会有一个值得骄傲的童年,可是命运有时就在你没有一丝预料的未知里,翻天覆地。就像此时,明子还没到死亡是怎样概念的年龄,但他知道,爹娘被土,埋在了一个他认为很深的坑里,出不来了,回不了家了,不能再搂着他们在炕上一起睡觉了,夜里,撒尿的时候,再也听不见爹按时叫他的声音了,他很喜欢一声接着一声的喊娘,好像娘就是温暖,娘就是天堂。可这一切,好像一眨眼,就都飞了。

  八岁明子的本能,就是想让怀里的弟弟不再嚎哭,他找到了硬邦邦的饼子,可却不知道该怎样让弟弟吃掉,弟弟的哭声,才是明子真切的想起了爹娘,他一连声的呼喊着爹娘,呼呼的冷风,从破旧的门窗灌入,明子感觉到了黑夜的可怕,一种无助,猛然爆发,姐弟三人的哭声,在没有双亲的这个晚上,幽荡出破旧的院落,惊醒了邻居的家狗,狗声,哭声搅在一起。凄凉一词,或许就是如此吧。

  就在兄妹三人卷缩在一起嚎哭的时刻,邻居翠英,端来了热气腾腾的饭菜,来到了明子的面前。翠英从明子的怀里接过哭声不断的弟弟,或许女人的怀抱天生就是孩子的摇篮,弟弟竟止住了哭声,明子的无助,好像猛然间找到了依靠,他和妹妹,紧紧的偎在了翠英的身上。

  翠英,是明子的邻居,是一个婚后一年就成了寡妇的可怜女人,女人的天性,她被明子兄妹三人揪心的哭声,触疼了神经,她从此,走进了这个或许是命运安排的破碎家庭里。

  有女人的家庭。就是不一样,在翠英的整理修剪下,家,恢复了活的气息,特别是明子,把翠英当成了自己的娘,每天在翠英的呼唤下,东跑西颠的做着翠英给他安排的事,他很乐意去做,好像猛然间重新拥有了娘的味道,八岁的明子,懂得了什么是无法弥补后的珍贵。

  春暖花开的时候,媒婆,来到了翠英的面前,二十一岁的翠英,虽然拥有着女人自豪的年龄,但在当时六十年代的偏僻村落里,结过婚的女人,无论你是何等的娇艳,毕竟,你是被男人睡过得女人了,传统的意识里,只能是一只残花了。

  翠英,每次把黏在自己身上的兄妹三人,轻轻安顿他们睡下后,她的心事,蔓延开来。死寂的夜里,她不止很多次地想,自己,应该怎么办?她梦里,也盼望再有个男人能走进自己的心里,死于车祸的男人,给她留下了一个克夫的名称,她知道,心仪的男人,不会再在她的身上重新来冒险,但她仍在心里,窃窃的,留有期盼。

  明子,每次放学回家,第一声呼喊,就是喊娘,翠英,已经习惯了,一年的时间里,她和三个孩子已经融在一起了,村里的人都说她,无亲无故的,至于吗?可是,每逢看到三个孩子的那种依恋的眼神,每逢夜里偎在她身上幸福睡着的那张张小脸,她的心就荡开了,她知道,女人,其实就是水做的。

  翠花对明子兄妹三人的照顾,也感动了村里的很多人,平时,他们都会自愿的送些生活中离不开的各种土地里的食品,日子,还能马马虎虎的过的下去,她明白,三个孩子已经离不开她了,凭自己的能力,真的是没有把握会把三个孩子抚养成人,为了孩子,她降低了媒婆的条件,可是,就像刚刚媒婆说的,任何男人都不愿意接手一个克夫的女人再带着三个累赘。翠英,送走了媒婆,至此之后,就掐灭了再去嫁夫的想法。把心,都用在如何去打理这个家,怎样能让孩子顺利成人这件事上了。

  日子,每天就在明子放学回家,进门第一声娘的呼唤下,平静的进行着,每晚,明子,都会偎在翠英的怀里,享受着有娘的温暖。在这种温暖里,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十七岁的少男。初中毕业后,翠英给他准备好了就读高中的钱,但是,无论翠英怎样劝说,明子改是放弃了上高中的想法,他清楚地知道,这么多年,为了这个家,为了他和弟妹拥有和别的孩子一样的童年,翠英付出了怎样的代价,每逢在别人躲避烈日炎炎的日子里,田地里,总会有翠英被汗水浸透的衣衫与打焉的庄稼作伴,每逢在寒冬夜深人静的时候,她用冻得红肿的双手,颤抖的忙活着领回家的收入极少的手工活,只为每星期能让他们三个吃上一顿与平时不一样的饭菜。每逢春暖花开的季节,她就在皱巴巴的小手帕里,层层打开,那都是她积攒的小鸡下蛋的钱,反复数着,掐算着给明子三人换上喜笑颜开的新衣,从不为自己奢侈一次。所有的一切,明子都看在眼里。或许,不幸的家庭,总会催快人的成熟,明子清楚地知道,自己应该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,他从心里坚定的说,他要替翠英分担,他要弥补这么多年娘为这个家失去的容颜。他要让翠英也穿上别家女人耀眼的衣裳。

  接下来的日子,明子,把家里的大小事,都努力的过度到自己身上,他只让翠英,扫扫院子,做做饭,他俨然成了这个家的一片天,翠英脸上,终于有了久违的开心笑颜。

  还是同样的夜晚,明子依旧偎在翠英的身边,只是那晚的月光醉人的皎洁,透过窗棂,照在明子和翠英身上,明子感应着翠英身上的温暖,霎那间,这种温暖的感觉,和以往不一样了,明子觉的,身体里有一种躁动,有一种青春男人荷尔蒙的作祟,他第一次,真切的知道,翠英,是自己的娘,翠英,也不是自己的娘,翠英,只是一个他认为有娘的感觉但和自己没有一丝血缘的女人,翠英翘首的乳房,是明子眼花缭乱,他呼吸急促的在翠英柔软的身体上盲目乱撞,身体里膨胀的欲望,是他有了一种求助的痛苦,翠英,好像根本就没有惊奇,她或许早就萌动过明子的身体,多年闲置的土地,遇到春天的来临,土地也会蠢蠢欲动,在翠英牵引的引领下,明子完成了一个男人解开禁果的第一篇章。

  世间的事,就是这么奇怪,有时,就像天方夜谭,让人不可思议,就像明子和翠英,或许就在翠英走进明子家的那一天开始,就是为了等待多年后的今天?亦或许是明子的宿命里,注定要经历这个循环?无论是哪一种解释,明子口中呼喊的娘,如今,铁生生的成了他的媳妇,虽然,他还是习惯叫翠英娘。

  偏僻的小村,经常会发生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,明子和翠英的事,虽然太离奇了点,但对于已经发生的新闻,别人不接受也没有办法,风言风语,总是要刮的,就像当下兴起的时装,潮流过后,就会平静了。

  翠英,在小村趋于风平浪静的时候,接连,生下了一男一女,明子,每天,早出晚归,他告诉自己,要担负起一家的重任,毕竟,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。

  岁月,周而复始,转眼,明子的弟弟和小妹,都已经成了当爸妈的人了,明子的一双儿女,也都有了固定的工作了,家里,就只剩下明子和翠英了。

  翠英,至从生下一双儿女,就落下严重的妇科病,几经手术,虽然保住了性命,但是,就男女之间的那点事,是再也不存在了。作为三十七岁的明子来说,虽然没有了青春时期的激情高亢,但是,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,那种男人的需求,还是很强烈的。看到熟睡中的翠英,明子,一直没有改变喊娘的习惯,就是在和翠英一个被窝的时候,这种称呼,也没有间断过。

  岁月,真是一把无情的利刃,翠英,已经没有了以昔的容颜,臃肿的身体,被皱褶挤破的脸,虽比不上老太太的风残,但就同龄人的翠英来说,已是超出了极限。明子的需求,也就在翠英身体的双层夹击下,消失在无奈的欲望里。

  岁月,风平浪静的进行着,小村的人,已经习惯了明子口里喊着娘,夜里是两口子的趣闻,可是明子却越来越感觉自己不对劲了。

  信息化的时代,偏僻的小村虽然没有完全接轨,但总是有新生事物的先驱者。明子的弟弟,阔绰的给他安装了一台电脑,并教会明子如何操作简单得各种功能。或许是因为明子身体的空虚,很快,他喜欢上了聊天,他把自己的过去和内心世界倾诉于网络,至此,一个叫虹的女人,走进了他的灵魂,从此改变了他的生活。

  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,他就和虹有说不完的悄悄话,虽然没有和虹见过面,但是虹给他的感觉是翠英从没有给过的,翠英给他的,是那种母性的爱,是那种人在无助的时候有所依赖的爱,虹给与他的,是瞬间的心潮澎湃,是浑身的血液沸腾,是赴汤蹈火的心甘情愿。

  就在一个和平时没有区别的日子,明子借故去外地买一些能高产的种子,匆匆和翠英交代了几句,踏上了去有虹的方向。

  几个月的网上相处,明子和虹,就好像是只差入洞房了,网缘的魔力,他们把相见恨晚的拥抱尽情肆意,在真爱的面前,仿佛一切理由都是多余的,什么伦理,什么道德,就在唇与唇的饥渴里,除去彼此,一切,都在烟云之外。

  明子,在虹的姣体里,真切的体验到了什么是仙境般的缠绵,那种彼此有着共同心潮的感觉,明子从魂里明白,虹,才是灵魂深处和自己能共同融合的女人。

  春天,被耕耘的土地,浑身散发着受宠后的妩媚,就像和明子年龄相仿的虹,自从丈夫死了以后,三年里,第一次被自己心仪的男人缠绵,她居然忘记了羞涩,迎合着那期盼已久的需求,呻吟在飘飘的云中。

  女人,一旦遇上了自己心仪的男人,哪怕是倾尽所有,也会把情抱在怀中,虹,也不例外,她把被滋润过的脸,深深的拱入明子的胸膛,满是幸福,满是陶醉。

  人,真的是最高级的动物,瞬间的思维,可以左右很多情绪,就如明子,激情过后,他想到了翠英,总感觉,有太多的愧疚,总感觉,他在翠英的心上插了一把刀,他纠结,他彷徨,他自责,他心里明白,翠英,是他用一生也偿还不了的恩与情,虹,却又是他一生的灵魂能安歇的栖港。假如翠英真的是明子没有肌肤之亲的娘,假如虹没有出现在明子的心上,假如明子不那么贪恋红尘的爱光,或许,结局会是大众之下的顺其之想,可恰恰,人生有时就是会有太多的岔口,诱惑着人们去拐弯。每逢,明子触碰到翠英的目光,就发恨把虹遗忘,可一旦听见虹那缠绵的声音,他又沦陷在爱中迷茫。

  日子,每天自然的向前划着,明子,却在煎熬里度日如年,他舍弃不了任何一方,可心里的苦涩却不能言表,他,明显的憔悴了很多。

  那一年的六月,雨,特别多,好像是老天和人间有什么深仇,雷电交鸣,明子在田地里急急的向家赶,心里却牵挂着另一个地点的虹是否在风雨中孤单?一道闪电,在明子恰巧来到儿时为家的那棵大树下撕开天空,一声惊裂心脏的炸雷,瞬间,把明子带去了另一个国度。

  明子,就这样死了。遗落下两个女人,一个有着像娘一样年龄的翠英,一个和自己同样大的虹,她们在不同的地点,祭奠着他的亡灵,至于俩个女人心里默念了什么,就凭读者的想象了。

  其实,人的一生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,或是简单,或是深长,或是美丽,或是汗颜,是是非非,对对错错,有谁能定论历史的篇章都是蓝色的天堂?现实里,正是有明子这样的人來演绎人生的篇章,所以才会有后来者的细细斟酌,错了?对了?我只能说,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,我喜欢把它,写在纸上。

  作者:蔺永杰,山东陵城区作协会员,作品发表于山东文学,鲁北文学,齐鲁文学,圣地诗刊,新诗大观,二月文学,长江诗歌,西部作家,中国散文网,中国微型诗歌等,作品在各大微信平台传播诵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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